馮寧默/政治大學博士生
今年7月俄共黨代會提出重新評價史達林歷史功績,提出將向普丁提議恢復史達林格勒地名,以銘記史達林在抗擊納粹中的突出貢獻。9月16日在俄羅斯國家杜馬黨派領導人與總統的會議上,俄共主席久加諾夫正式向普丁提出此事。
俄新社消息,久加諾夫的提議讓普丁為難,普丁稱將伏爾加格勒重新改為史達林格勒需要考慮,最終是否改名應該由當地居民來決定,模糊的態度顯示其並沒有準備好接受「史達林格勒」回歸;但同時保留開放態度,沒有直接否決。實際上普丁面對蘇聯或共產主義遺產,也經常表現出兩面為難的態度。
普丁肯定前蘇聯大國成就但否定意識形態
普丁多次表達對蘇聯解體的遺憾,將其視為歷史悲劇,但深究這種論述,普丁關心的是蘇聯解體導致失去了大國地位、地緣政治影響力下降,帶來社會動盪。對於蘇聯取得的物質、科技成就,普丁全盤接受。如今,共產主義旗幟也成為俄國重要歷史旗幟,在紀念場合經常與沙俄旗幟和三色旗共同出現。在2020年的勝利日講話中,普丁說:「正視蘇聯的存在,遏制了納粹的蔓延,蘇聯的犧牲拯救了世界。」
然而,普丁對共產主義意識形態並不完全接受,甚至存在批評,其批評主要集中在三點:
首先,普丁針對暴力革命的批評。普丁承認革命者的勇氣,但反對暴力革命。普丁評價1905年革命黨人刺殺莫斯科市長謝爾蓋大公這一歷史事件時,強調革命者帶來恐怖和殺戮,成為近代俄羅斯民族自相殘殺的開端。普丁既反對為了革命採取暗殺,也反對紅軍和白軍之間的手足相殘。2017年普丁公開表示:暴力和謀殺,無論披著何種政治口號,都無法獲得正當化。
其次,是針對蘇聯宗教政策的批評。有俄媒披露,普丁生長於蘇聯,本身宗教信念淡漠,90年代其住家發生火災,唯十字架完好,成為普丁皈依宗教的契機。普丁任內相當重視俄羅斯東正教的復興,多次參與宗教儀式和新教堂落成儀式。普丁讚美宗教在提升社會共識和凝聚力中的作用,近年來普丁試圖構建東正教民族國家意識形態,這與蘇聯主張的無神論衝突。
最後,是針對列寧、史達林等蘇聯領導人的批評。普丁多次提及列寧的民族自決理論為蘇聯解體買下禍根;這聽起來有些像是苛責古人,但也有些道理。1991年蘇聯遭遇危機,加盟國以列寧的理論提議退出聯邦。普丁認為列寧的聯邦設計存在缺陷,聯邦制度是現代烏克蘭問題的根源。針對史達林,普丁認為其「大清洗」過度,帶來了數百萬人的苦難。普丁曾為莫斯科「悲傷之牆」紀念碑揭幕,該紀念碑意在悼念史達林政策的受害者。
由上文可知,普丁對蘇聯懷舊與批判並存,其取向服務俄羅斯當下政治。一方面普丁緬懷蘇聯的強盛、領土遼闊,將其解體視為歷史悲劇;同時,批評共產主義意識形態背離民族傳統、壓制宗教信仰,認定列寧的民族政策埋下俄烏矛盾的隱患。久加諾夫的建議,一方面是蘇聯、史達林抵禦納粹的輝煌歴史,一方面是史達林壓制宗教、「大清洗」,與個人專制的歷史。
普丁肯定史達林多於列寧
總而言之,普丁曾經明確批評史達林的政策;但比起列寧,對史達林的批評比較謹慎。史達林作為影響世界的政治家,其不僅在俄羅斯,在全世界多國都有以其名稱命名的道路、廣場和紀念碑,在法國巴黎、波爾多、尼斯、南特,在義大利米蘭、博洛尼亞,在比利時布魯塞爾如今仍有史達林命名的地名。蘇聯解體後,最先被改名的地方是蘇聯內部和東歐國家,西歐以及中國的哈爾濱,史達林(中國大陸稱斯大林)作為道路、廣場、公園的名稱已經融入在地人日常生活,時刻提醒人們這位二戰中鋼鐵領袖的歷史功績。考慮到史達林在俄國內部也存在巨大爭議,普丁沒有直接表態,而是巧妙的將決定權交給伏爾加格勒當地居民來定奪,不失為一種政治策略。
※以上言論不代表梅花媒體集團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