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蘭新任民粹派總統納夫羅茨基(Karol Nawrocki)6日宣誓就任,展開五年任期,但對自由派總理圖斯克(Donald Tusk)而言並非喜訊。這位公開與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結盟、獲右翼法律與公義黨(PiS)支持的新總統,他的上任被視為對親歐盟執政聯盟的沉重打擊,恐導致立法停擺、法治改革受阻,。分析人士預料,雙方將陷入至少兩年的政治角力;但在國防與對烏軍援等國安議題上,仍可能尋求合作。
政治新聞網站Politico報導,納夫羅茨基6月在大選中勝出,這位公開與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結盟的民族主義者,對由親歐盟中間派圖斯克領導的執政聯盟造成沉重打擊。這一結果恐將使歐盟第五大國的立法議程陷入停滯,並拖慢恢復法治的進程,而華沙與布魯塞爾先前正是因法治爭議而關係破裂。
不過,在國防等領域仍有尋求共識的空間,在波蘭各方眼中,俄羅斯依然是敵人。
英國薩塞克斯大學研究波蘭政治的什切爾比亞克(Aleks Szczerbiak)教授指出:「右翼反對派候選人在總統選舉中的勝利,徹底改變了波蘭的政治動態,打亂了自由派-中間派聯盟政府重置改革議程的計劃。」
納夫羅茨基接替同獲執政多年的民族主義保守派政黨PiS支持的杜達(Andrzej Duda),杜達在圖斯克的議程上多有拖延。納夫羅茨基誓言將更具攻擊性,藉此將政府描繪成無能,並為PiS在2027年大選重返執政鋪路。該選舉將成為決定波蘭是否延續親歐盟政策、或轉向民族主義保守路線的關鍵時刻。
華沙社會人文科學大學(SWPS University)政治學者史丹利(Ben Stanley)預測,波蘭將面臨納夫羅茨基與圖斯克之間長達兩年的角力。一切似乎正走向激烈對決。
最近一次內閣改組將強硬反PiS人士推上政府要職,顯示圖斯克願意直球對決納夫羅茨基。新任司法部長朱雷克(Waldemar Żurek)曾因反對PiS的司法改革而遭打壓,如今已開始清除由PiS推舉的法官。
圖斯克在社群媒體上回應PiS陣營的憤怒時打趣說:「這只是暖身。」納夫羅茨基則批評圖斯克是「自1989年共產主義垮台以來最差的總理」。
其中一大衝突焦點將是圖斯克持續推動撤回PiS政府實施的司法改革。這些改革包括削弱司法獨立、改變法官任命程序等,引發歐盟擔憂法治倒退,並凍結數十億歐元資金。
圖斯克當時承諾恢復民主規範才換回資金,但在恢復司法獨立與撤換被指不當任命的法官方面進展甚微,除了因政府行動緩慢,也遭杜達抵制。納夫羅茨基很可能延續這種阻撓。什切爾比亞克寫道:「政府將極難拆除法律與公義黨前任政府的司法改革。」
布魯塞爾已經發出警告。歐洲議會社會黨與民主黨副主席門德斯(Ana Catarina Mendes)表示:「各機構持續跟進改革以確保真正的三權分立非常重要。」歐盟也暗示,若改革停滯,可能再次凍結資金撥款與合作計劃。
納夫羅茨基作為總統有權提出法案,他承諾推動如將個人免稅額提高一倍等受歡迎措施,該構想曾因赤字憂慮而被圖斯克政府擱置。史丹利說:「納夫羅茨基一定會提出與政府先前承諾或政策目標一致、但政府未能兌現的提案,以此讓政府陷入困境。」
納夫羅茨基還承諾巡迴全國宣傳稅改理念,例如對兩名以上子女的家庭免稅、降低增值稅以及其他削減數百億預算的減稅措施。
圖斯克上周已反擊表示:「我不會允許納夫羅茨基先生在就任總統後,對政府進行政治破壞。」
納夫羅茨基也承諾否決任何「改變國家身分或將波蘭主權拱手讓給境外機構」的法律,劍指歐盟、移民政策,以及包括墮胎法與LGBTQ+權益在內的議題。
圖斯克回應說:「我對憲法的內容瞭如指掌,特別是闡明總統與政府職責的部分:總統是波蘭國家的代表,政府負責執行內政與外交政策。」
但兩人也坦承必須合作。在大選後首次會面中,圖斯克提出國防與持續支持烏克蘭等跨越波蘭政治鴻溝的關鍵議題。納夫羅茨基6月接受國防新聞網站Defence24訪問時說:「我將努力讓安全成為全體波蘭人的共同議題。」圖斯克6月表示:「我們都明白,無論彼此喜不喜歡,國家機構在重大議題上必須合作,這才符合全波蘭人的最佳利益。」
納夫羅茨基也說,波蘭民眾「期望總統與總理在對國家共同體重要的議題上對話並合作」。這位新總統表示,希望與政府和國會達成協議,「確定國防經費水準、波蘭安全與防衛系統發展的主要方向,以及相關能力與法律規範」。
但這些言辭掩蓋不了即將到來的衝突。圖斯克日益鬆散的聯盟可能會加速推動停滯中的法案,從放寬墮胎限制到拆除PiS在司法領域的遺產,再到追究PiS高層涉嫌犯罪的責任。此舉意在凸顯進展受阻是因新總統的阻撓。
什切爾比亞克說:「政府可能認為,別無選擇只能全面正面對決,盼望納夫羅茨基越權,從而將自身缺失歸咎於總統的阻礙。」
這將讓2027年的選民面臨抉擇,史丹利指出:「下一次大選的關鍵,將在於選民認為是該有一位能協助政府運作的總統,還是該避免回到2015至2023年那段行政雙方共同造成民主倒退的時期。」
在總統與政府相互牽制的情況下,波蘭雖是歐盟經濟成長最快的國家之一、北約中國防支出比例最高的美國親密盟友,也是協助烏克蘭抗俄的重要支柱,卻可能陷入多年政治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