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城/梅花新聞網主筆
最近總統賴清德出席一場以紀念「自由中國」為主題的活動,談及雷震與其更改國號的主張。賴清德強調自己「不會更改中華民國國號」,理由是「現階段國際情勢複雜、台灣社會內部分歧,貿然更動只會造成更大衝突」。然而,他這番說法雖顯得務實,卻充滿邏輯矛盾,並出現多項時空錯置的比較。更重要的是:這並非真正接受「中華民國法統」,反而再度暴露他如何將「中華民國」作為「台獨法理化」的包裝。
雷震當年提出將國號改為「中華台灣民主國」的主張,目的有三:一是因應退出聯合國後的國際形勢;二是團結內部;三是追求民主改革。賴清德指今日台灣已經是民主自由社會,不需要透過改國號來彰顯主體性。他稱「中華民國就是台灣、台灣就是中華民國」,不需再做法律上的更動。他還強調國際情勢敏感,改國號恐將造成區域衝突。
表面看起來,賴清德的立場與過往激進台獨論述相比回到中華民國論述。但問題在於,他的不改國號並不是出於對「中華民國法統」的認同與尊重,而是出於政治現實考量,他仍以「台獨框架」來理解中華民國。
許多人批評當年蔣介石拒絕變更國號事出於「漢賊不兩立」的意氣之爭,對於法統的無謂堅持。站在中華民國的角度,中華民國推翻滿清繼承統治全中國的合法性,雖然失去大陸退守台灣,因此就自我否定正統地位,不但於法理不合,同時也國民政府與蔣氏政權衝擊統治台灣的正當性,無論從法律或政治上,蔣介石都很難接受。
當年抗戰結束,中國旋即陷入內戰,抗戰激起的國家認同,對中華民國象徵的效忠與對國家統一的渴望也是不少來台軍民的精神寄託,變更國號對這些民眾的信仰衝擊機會是巨大的政治危機。而蔣氏也認清,講求實力的國際社會也不會因為中華民國改變國號就能換取國際承認,反而讓分裂國土的罪名從對岸落在自己身上。所以在談到雷震或退出聯合國後關於更改國號一事,不能不從當時的歷史情境去理解,相關提議其實多是書生之見,不是賴清德所想的「未竟志業」。
賴清德言談間毫不掩飾對變更國號的嚮往,藉由雷震偷渡台人追求「自己國家」的印象。但最終又反轉以團結內部以及擔心引發區域衝突為由,放棄變更國號的理想。言語間隱含「台灣本來就獨立的國家,應該有自己的國號,只是現在不方便」。
賴清德指,雷震希望改國號,民進黨沒有這樣做,是認為留著這名字有助於團結台灣社會。這似乎與過去數十年來民進黨關於變更國號的相關論述完全不同,團結從來不是民進黨對變更國號的主要考量。否則就不會有王義川跑去日本自稱台灣國立委。賴清德還提到,民進黨1999年通過「台灣前途決議文」,這份決議實際上是赤裸裸的便宜行事,借殼上市,何來團結台灣之有?
賴清德還說不改國號是因為憲法裡面,中華民國四個字就在那裡。但是憲法中呈現的中華民國絕非四個空洞的字眼,而是整套政治傳統與憲政體制,在中華民國憲法及增修條文,都體現一中憲法的精神,絕非中華民國等同台灣的所謂現狀描述。
台獨追求建立獨立自主的新國家,根據這樣的理想推出自己的國號是理所當然,礙於現實,也逐漸接受中華民國國號,但長期的名實不符,終將陷入精神與人格的分裂。賴清德在許多場合提到中華民國,並非接受中華民國憲法的法統,而是不斷將中華民國台獨化,同時也再將台獨中華民國化,但這樣的操作無助於兩岸和緩,更否定兩岸交流的法律基礎與政治默契,也無助於台灣困境的解決。最終,他所謂的團結,就如同他未講完的「團結十講」,不過是剛愎自用與一相情願的代名詞。
賴清德若有心從憲法高度團結內部,應該正視中華民國法統,面對兩岸與國際現實,尋求內部共識,以更開放包容的態度,建立中華民國第二共和,重建憲法秩序與傳統,這也不失為一條可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