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評論】伊朗窮途末路?

白宮公布美軍空襲伊朗時的「戰情室」照片,川普戴著紅色MAGA帽聽取參謀聯席會議主席凱恩說明。圖/取自白宮臉書
白宮公布美軍空襲伊朗時的「戰情室」照片,川普戴著紅色MAGA帽聽取參謀聯席會議主席凱恩說明。圖/取自白宮臉書

黃征輝/前海軍上校、艦長

伊朗是以波斯民族為主體的國家,以色列則為猶太民族努力二千餘年所建立的國度。早在公元前六世紀,波斯王朝崛起時,便曾釋放被巴比倫擄走的猶太人,讓他們返回耶路撒冷重建聖殿,自此開啟了兩個民族之間的歷史友誼。這段相對友好的關係延續至20世紀中葉,那時「伊朗帝國」由巴勒維王朝統治,實行親西方政策,並在1948年成為中東地區第二個承認以色列的穆斯林國家,雙方關係密切,涵蓋多方面合作。

然而,這段友誼於1979年戛然而止。當年,伊朗爆發伊斯蘭革命,由什葉派高級教士魯霍拉·柯梅尼(Ayatollah Ruhollah Khomeini)推翻巴勒維王朝,建立「伊朗伊斯蘭共和國」。新政權迅速將「反以、反美」政策制度化。柯梅尼表示以色列是「中東的癌性腫瘤」,呼籲伊斯蘭世界共同消滅以色列政權。此一立場更被明文寫入1979年憲法序言,聲稱:「伊朗人民將支持世界所有被壓迫者,對抗壓迫者,尤其是美國與以色列。」

這場政治巨變不僅改變了伊朗的外交路線,也深深牽動中東的地緣格局,同時引發持續至今的內外困境。

外患:自絕於區域聯盟

1948年以色列建國,翌日即遭黎巴嫩、敘利亞、約旦、伊拉克與埃及聯手攻擊,爆發第一次中東戰爭。此後又歷經1956、1967、1973與1982年,前後總共五次中東戰爭。前四次戰爭期間,伊朗由親美的巴勒維政權主政,不單未參與戰事,反而與以色列在情報、軍事,以及能源方面暗中合作。

直到1982年第五次中東戰爭,雖已由柯梅尼掌權,但伊朗仍未直接出兵參戰,而是透過革命衛隊進入黎巴嫩,協助成立武裝組織「真主黨」,開啟了以「代理人戰爭」為手段的「反以策略」。

換言之,當大多數阿拉伯國家歷經多次戰爭,逐漸認清不可能戰勝「美國 + 以色列」組合,以致不得不接受「與以色列共存」的現實,伊朗卻選擇在他人撤退之際,跳出來高聲疾呼要將以色列「從地圖上抹去」。若伊朗真心號召伊斯蘭世界對抗以色列,理應主動出兵作領頭羊;但事實上,它選擇將自己置身事外,透過資助哈瑪斯、真主黨、巴勒斯坦伊斯蘭聖戰組織、敘利亞親伊朗民兵、葉門胡塞武裝等代理人,頻繁地對以色列發動突襲。

這些武裝組織雖對以色列造成軍事騷擾,但遭到報復的卻是當地百姓。例如加薩,長年遭遇戰火與封鎖,民不聊生,但伊朗除了提供武器與金援,從未承擔實質代價。因此,當近日伊朗與以色列衝突加劇之際,至今沒有任何伊斯蘭國家站出來,表示會以軍事行動聲援伊朗。這種孤立,不僅是地緣政治選擇的後果,更是多年來雙面策略導致信任流失的體現。

內憂:軍政一體的權力腐化

1979年伊朗革命以後,柯梅尼建立獨特的雙重軍事體系:正規軍(Artesh)負責傳統國防,革命衛隊(IRGC)專司保衛伊斯蘭政權。現今正規軍約42萬人,革命衛隊人數估計介於12至19萬人之間,實際人數難以精確統計,原因在於其下尚有兩個重要分支:

1. 聖城部隊(Quds Force):約5千至2萬人,負責對外情報與資助海外武裝組織,如敘利亞、伊拉克、黎巴嫩與葉門等地的代理人。

2. 巴斯基民兵(Basij):約6萬人,屬於革命衛隊的附屬單位,任務包括維穩、思想巡查、道德警察等,對內部社會控制影響甚大。

這個體系使革命衛隊不僅是軍事力量,更深度參與經濟、政治與社會領域,它是國家機器的最頂層,擁有龐大國營企業、基建承包與政商資源。若以台灣類比,如同在國防部之外,另組一支規模近5至6萬人的「黑熊部隊」,他們負責經營國營事業,承包政府所有標案,並掌有對外軍事與對內思想審查的權力。

2022年9月,22歲女子瑪莎因頭巾未符標準而被「道德警察」逮捕,拘留期間遭「再教育」虐待致死,這引爆全國怒火。抗議群眾以「女性、生命、自由」為口號,要求終止強制蒙頭、實現改革。當局卻以暴力回應,造成超過500人死亡、逾2.2萬人被捕。

以色列的戰略目標

從現實來看,以色列國安焦慮的根本源頭已不在於核武本身,而是那群以宗教狂熱為基礎,掌握革命衛隊的領導階層。核武問題只是「標」,伊朗現今政權才是「本」。若要一勞永逸化解威脅,根本之道是讓伊朗政權從本質發生轉變。

一個脫離革命衛隊控制、回歸正常政治與經濟體制的伊朗,不僅是以色列與美國的希望,也是伊朗人民的真正期待。畢竟,再多的政治口號與宗教訴求,若無法給人民帶來安定、繁榮與尊嚴,最終都將失去群眾的支持。

※以上言論不代表梅花媒體集團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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