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專論】政府擬完全剝奪民法上的父母懲戒權？

吳威志／雲林科技大學科技法律研究所教授

《民法》第 1084 條第2項規定：「父母對於未成年之子女，有保護及教養之權利義務。」，也在第 1085 條規定：「父母得於必要範圍內懲戒其子女」；然而行政院會通過刪除「父母必要範圍的懲戒權」，要求父母保護及教養未成年子女時，應考量子女的年齡及發展程度，尊重其人格，不得對未成年子女有身心暴力的行為。

行政院修《民法》剝奪家長對子女的合理管教權

不過有家長團體反彈，認為「合理管教權」遭剝奪，削弱家長必要的權力，這是政府無法替代的角色。行政院為何要修法？法務部表示主要兩個原因，首先「懲戒」二字在實務上常遭誤用，父母以此二字當作對未成年子女進行身心暴力行為的藉口；且現行《民法》第1084條第2項規定「教養權」，已符合《兒童權利公約》。

其次，韓國於2021年修法刪除「父母懲戒權」條款，並將虐待兒童視為重罪；日本於2022年修法，刪除本來允許親權人在監護及教育必要範圍內可以懲戒子女的規定；目的是為了消除體罰、禁止虐待兒童。當然國際上《兒童權利公約》第19條也有「不受任何形式之暴力」之定義。

我國《兒少法》早有「任何人對於兒童及少年不得有身心虐待行為」之規定，函釋上是依《兒童權利公約》第49條第13號一般性意見，將「身心暴力」區分「精神暴力」與「人身暴力」。精神暴力是指心理虐待、精神淩辱、情感淩辱等。人身暴力則是包括所有體罰與所有其他形式的酷刑，以及殘忍、不人道、有辱人格的待遇或處罰。

全球禁止體罰的國家，根據統計已有超過67個國家完全禁止體罰；擴及禁止家庭、學校和任何教育機構對兒童體罰，並積極推行非暴力的法律保護。特別是德國2000年修法，讓子女有要求無暴力教養的權利；而德國《青年福利法》也規定父母不應使用暴力，若有相關行為，可依《刑法》起訴。

然而，家長懲戒權也是管教權的一環，不是任由社會教育、學校教育所能取代！縱然目前全國各縣市均設有家庭教育中心，若家長在親職教養上遇到困難，可隨時尋求協助；甚至，尚可利用「家庭教育資源網」及專線查詢，但「懲戒權」仍是最即時、最有效的方式！

絕大多數家長是愛自己小孩的，為了少數案例，限縮多數家長管教權合理嗎？家長過去對孩子的適當處罰，包括罰站、罰寫、禁止、剝奪、告誡等，這些都不是在虐待孩子，而是父母希望讓孩子能自省，讓孩子不再犯同樣的錯。可是現在對孩子有身心影響的就不能做，那父母該怎麼管教？

非暴力及未構成暴力的家長懲戒權不可被剝奪

若規定父母無懲戒權究竟誰能管得到？「禁止身心暴力行為」尚可理解，但非暴力、未構成暴力的「懲戒」，應該還是管教權的範圍呀！反而去定義《民法》第1085條「必要範圍內懲戒」不是更有意義，而且範圍更大，如處罰打掃家務、不可玩電玩、不可看電視等。

免除父母懲戒子女的責任，是否應一併檢討父母的「法定代理權」及「連帶賠償責任」，畢竟若子女一再犯錯及違反規定，無法接受家庭有效處罰，那麼是不是應讓社會、學校或政府承擔連帶責任？又若發生孩子打父母，父母卻不能嚴正管教孩子，是不是丟給學校或社會輔導機制就可免責？

「懲戒權」不等於「體罰權」，「管教權」也不是刪除「懲戒權」就是合理了！重點在減少肢體管教與禁止暴力以對的機會；聆聽孩子心裡的聲音，進而改變孩子脫序的行為。立法機關在修法前宜多加傾聽與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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