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競/中華戰略學會資深研究員
歲末年終美國政府在美東時間12月17日,透過戰爭部國防安全合作署(DSCA:Defense Security Cooperation Agency)發布新聞稿,宣布總計八項對臺軍售案。但在國防安全合作署網站公布新聞稿前,國防部已於臺北時間114年12月18日0730時搶先發布新聞稿。
國防部新聞稿除先行公布共計有「臺灣戰術網路(TTN)暨部隊覺知應用套件(TAK)」、陸軍「AH-1W型直升機零附件」、「M109A7自走砲」、「海馬士遠程精準打擊系統續購」、「拖式飛彈續購」、「反裝甲型無人機飛彈系統」、海軍「標槍反甲飛彈續購」、「魚叉飛彈可修件檢修」等8案,總額111億540萬美元對臺軍售案外,還刻意強調“本次美政府同意供、售之武器裝備,「M109A7自走砲」、「海馬士遠程精準打擊系統續購」、「拖式飛彈續購」、「反裝甲型無人機飛彈系統」、海軍「標槍反甲飛彈續購」等5案,均為「強化防衛韌性及不對稱戰力特別預算」中之案項,國防部將於立法院審議通過特別預算後,依程序辦理軍購案發價書簽署作業”;表態支持政治高層所倡議「強化防衛韌性及不對稱戰力特別預算」立場相當明顯。
但若是細心審視國防安全合作署所發布8份新聞稿內容,吾人將注意到這8項軍售案,在說明主承包商名單時,卻是充滿玄機地表明「本案主承包商將依據美國聯邦法規,由美國政府透過採購競標程序加以擇選」(The principal contractor(s) will be selected through competitive procurements conducted by the U.S. Government in accordance with the Federal Acquisition Regulation.)。
相對於歷來美國對臺軍售在公布時,絕大多數都會宣布已經選定之主承包商,或是直接說明該案並無主承包商,此項資訊相對明確,但為何本次宣布這8項對臺軍售時,卻無法直接說明主承包商,經過筆者深入理解與探討,應該是基於下列三項考量所致。
首先就是前述軍售案,某些項目其實依據中華民國政府預算編列與審議及獲得程序來說,其實尚未完成全案預算獲得程序,因此就美方立場來說,確實理解日後未見得能讓全案得以順利執行。基於不見兔子不撒鷹,美國政府並未積極辦理後續訪商議約程序,所以才會以前述猛打太極拳官樣文章充數;免得過早宣布主承包商,成為哄抬國防產業商股價,影響國內金融市場變數。
其次亦有可能是儘管臺灣方面確實已經獲得預算,支付對美軍購款項絕對不成問題,但是尚未完成訪商議約程序,全案後續發展仍然存在變數,特別是某些項目確實存在多個供應商與承包商,目前競標程序並未完成定案,因此在無法確認承包商,乾脆以前述辭語說明,期能在發布新聞稿時有個交代。
最後則是有論者指出,由於已有多個美國政府對臺軍售項目主承包商,受到中國大陸報復制裁,並且針對此等國防產業商採取出口管制措施,對其生產營運造成嚴重影響,因此美國政府才決定在發布對臺軍售時,刻意語焉不詳低調隱匿主合約商與次要承包商。
不過此種說法其實是相當自欺欺人,此因許多軍售項目是特定生產廠家獨門生意,完全不可能隱匿與掩蓋此等承包商。而且依據軍售標準作業程序,當美國政府代表我國與主承包商完成議價訂約程序,在實際簽訂產製商約時,還是要對外發布新聞稿,整個過程相當透明公開;美國政府不可能因為主承包商可能遭致北京制裁報復,就以此種掩耳盜鈴手法加以掩飾。
依據前述針對美國政府對此8項軍售案所發新聞稿,涉及主承包商鮮少使用之說明用語,吾人必須理解其中所存在變數,並且合理推估出各軍售採購案發展進程,其實仍須賡續推動多項採購程序,才能夠順利將對美軍購案付諸執行。
吾人必須注意許多人認為當國防安全合作署公布對臺軍售案時,後續必然就會水到渠成順利執行;其實諸多軍售案在公布後,煮熟鴨子還是有可能飛掉。拜登政府上臺後,將川普首任政府決定出售臺灣M109A6自走砲案取消,就是明顯案例。儘管該案目前死灰復燃,並且改成出售更新型M109A7自走砲,但在未能順利完成採購交運前,還是要審慎應對,絕對不可過度樂觀。從目前拖欠尚未交付之多項對美軍購品項來看,確實變數甚多吾人不能掉以輕心。
至於本次對臺軍售案係緊接在12月15至16日,解放軍與美軍於華盛頓特區所舉辦第19屆防務政策協調會談後宣布;許多政治評論者與軍事觀察家都高度懷疑,北京方面已經被美國告知即將公布對臺軍售。甚至還有傳言指出,這8項軍售案為何要累積到此時才會發布,其中受到北京與華盛頓高峰會談進程影響相當明顯。
儘管依據1982年8月17日由時任美國國務卿舒茲,訓令時任美國在臺協會處長李潔明電報,顯示對臺所提六項保證內容,確實包含「美國未同意就對臺軍售議題向中華人民共和國徵詢意見」(The United States has not agreed to consult with the PRC on arms sales to Taiwan),但時空轉換戰略情勢變化,當川普積極向北京示好,此種保證跳票,其實也不令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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