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姆林宮近年益頻繁在歐洲各地透過「零工模式」執行破壞任務，所招募的人員有時被稱為「一次性特務」。這種模式讓俄方能輕易動員平民從事破壞行動，手法陰險、成效顯著，又難以究責，對執法單位而言更是一場惡夢。去年5月，波蘭購物中心發生大火，直至今年5月，華沙當局才查明縱火者是一群受俄羅斯招募的普通民眾。這起事件正是這類新型滲透手法的最新案例，也顯示這項策略已快速成為俄方行動主軸之一。
政治新聞媒體Politico報導，2024年5月12日凌晨，波蘭馬里維爾斯卡44號（Marywilska 44）購物中心發生大火，火勢猛烈無比，迅速吞噬整座龐大建築。當火勢撲滅時，整棟建築已有80%被毀，商場內1,400間店面大多付之一炬。
起初，這起事件看似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讓商戶措手不及。但多項跡象顯示情況可疑，因為一般意外火花極少能如此迅速且全面蔓延。火災發生後，波蘭警方隨即展開調查。
直到今年5月11日，波蘭總理圖斯克（Donald Tusk）宣布，當局已查明縱火元兇。他表示：「我們現在可以肯定，華沙馬里維爾斯卡購物中心的大火是由俄羅斯特務下令縱火。有些肇事者已遭逮捕，其餘嫌犯也已確認身分並列入追緝名單。我們會把你們全部繩之以法！」
隔天，外交部長西科斯基（Radosław Sikorski）對英國廣播公司BBC表示：「我們掌握證據，顯示他們透過Telegram聯繫並僱用居住在波蘭的人，付錢指使他們縱火焚毀這座大型商場。」
然而，這場火災只是敵對國家利用一次性承包者發動破壞行動的最新案例，屬於「接案式」灰色地帶作戰手法。
例如，在2024年2月德國聯邦大選前，數百名德國人的汽車遭破壞，排氣管被絕緣泡棉堵塞，車窗貼上當時綠黨領袖兼副總理哈貝克（Robert Habeck）的照片，上面寫著「更綠！」的標語。
看起來像是過度熱情的黨員支持者所為。但警方卻發現，破壞行為是由多名小型犯罪分子執行，他們由一名俄羅斯特務在Viber通訊軟體上招募。據一名嫌犯向警方供稱，該特務承諾每輛車支付100歐元，事後也如約付款。
去年夏天，德國萊比錫一間DHL倉庫內的包裹突然起火。隨後，華沙與伯明罕也接連發生包裹起火事件。調查人員與記者發現，這些包裹皆由一名男子在立陶宛首都維爾紐斯的DHL據點寄出，內容包括化妝品、性玩具與按摩枕，收件人分別位於英國與波蘭。當中兩個包裹在目的地爆炸，另有一個在萊比錫轉運時爆炸。若這些爆炸發生在空中運輸途中，可能造成傷亡。
幾個月後，一名波蘭男子將兩件可疑包裹寄往美國，調查記者指出，這是為測試未來的包裹炸彈路線。接著，三名烏克蘭人又在德國發動類似行動。這些未遂攻擊同樣由俄羅斯總參謀部情報總局（GRU）策劃，執行者則是透過通訊應用程式招募的接案者。
另有一個監控敵對國家活動的機構透露，據其高度可信的情報顯示，曾有與俄羅斯砲兵部隊有關的人員出現在芬蘭的鋼鐵設施中。
上個月，與英國首相施凱爾（Keir Starmer）名下房產也遭縱火攻擊，相關跡象明顯指向莫斯科。警方起訴兩名烏克蘭人與一名羅馬尼亞人，三人與「身份不詳之人」共謀犯案。這名身分不明者為一名出生於烏克蘭、會說俄語的男子，就讀坎特伯里基督大學，兼職從事建築與模特工作。
如果一名學生與兼職模特兒就能成為俄羅斯一次性任務的執行者，那麼英國、德國、波蘭、立陶宛，甚至整個西方社會，像這樣容易被俄羅斯招募利用的人恐怕不計其數。這種「零工模式」對俄羅斯而言極具吸引力，因為能輕易招募接案者，也就是所謂的「一次性特務」。
英國軍情五處（MI5）局長麥卡倫（Ken McCallum）去年10月表示：「今年最顯著的變化之一，是俄羅斯國家行動者開始將骯髒工作外包給代理人，包括來自英國與第三國的私人情報人員與罪犯。」這種安排對接案者而言也具吸引力，他們可承接任務，卻無需長期效忠克里姆林宮。
然而如上述案例所示，這類「零工式」灰色地帶侵略行動具有極高的破壞性與風險。幕後主使者只需透過通訊應用程式監控接案人執行任務，自己幾乎完全不必露面，涉入行動的事實難以證明，更難究責。這類行動如今不只來自俄羅斯，其他敵對國家也已開始仿效，並持續擴大規模。
